緋流緩緩啜了一口茶，默然點點頭，不再說這些沉重的事，「想當日你我第一次見面，魔尊是否就瞧出了我那『母後』居心不良。」

鶴霄允搖搖頭，「我當日的確看出了你身中符咒，所能做的卻也只有用不大聰明的法子把那東西毀了，至於是誰給你下的咒，我怎會知道。」

「還是後來查了才醒悟過來，靈後根本就是從魔界嫁出去的，在靈界用我魔界的術法害人，說起來，追查到她的出身根底，倒也算是不忘本。」說到最後鶴霄允自己都覺得好笑，緋流看她一眼，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這位姑娘就是你在靈界的心腹？看著老實的很，倒一點也瞧不出先前做那種事幹脆利落的樣子。」

先前她們和緋流往來傳遞書信，靠的是束白在靈界接應，要避開十三處守衛和靈後的無數眼線，如今緋流身邊只帶著一個嵐兒，魔尊便誤以為嵐兒就是先前傳遞書信之人。

自從跟隨公主來到魔界就陷入深深迷茫中的嵐兒聽到魔尊將話頭轉向她，嚇的扔了剛握在手裡的杯盞

「哐啷——」一聲，素胎被摔得粉碎。

正值手忙腳亂的時候，嵐兒受驚幾乎要哭出來，她可還記得剛剛魔尊殺起人來的樣子，那把劍此刻就在一旁放著，似乎還能嗅到從劍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氣。

一隻手從側旁伸來，安撫似的拍了拍嵐兒的後背，「魔尊看的不錯，嵐兒性子溫和，人前有些膽小，做事卻心細果斷，若不是有她，這事成的豈會如此容易。」

一席話說得嵐兒心中激動不已，她自知不會是公主心腹，甚至公主只吩咐她做過一次事，可公主在外人面前如此回護，身為奴婢，怎麼不感激呢？

只是她不知道緋流心中所想，若是將人心都放到明面上說出來，世態涼薄也太甚太傷人了。

「果真如此膽小，叫嵐兒是吧，小姑娘你放心，你是公主的人，魔界不會有人為難你的。」鶴霄允揮手用法術收起被摔碎的碎瓷片，堆在桌角的地上。

緋流歪過頭去看了一眼兀自回神的嵐兒，向魔尊問道：「咱們回來已有好一會兒，魔帝那邊怎麼沒消息傳回來？會不會是不太順遂。」

鶴霄允心裡湧起一陣煩躁，起身走到窗邊，敞開窗戶，光線從窗子里湧進，在香爐上空照出煙塵的裊裊而上的模樣，「冥主，統七界輪迴，相傳自始自終冥界也只有這一位主人，自然不會那般隨意輕易被打動。」

「現下咱們什麼都做不了，靜候就是。」背對著緋流，嘴上安慰著她和自己，轉過來見到的卻是魔尊前所未有的驚慌模樣——

修長的眉緊緊皺在一起，微闔的眼睛上捲曲的睫毛在陽光下開開合合，驟然間很是心驚，胸口被一股莫名的緊張情緒堵住，魔尊纖白的手指抓緊了領口的衣料，她這是怎麼了，生來數萬年，無甚在意，也從來沒為何人所牽動，而今日……她在心裡默默念叨：魔帝可千萬別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