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皇老子，有點東西。

那個孟韞玉，除了床上的功夫通透，別的就是一概不知。

哎呦，這事不簡單。張鳳著暈頭漲腦地焉得看向忙前忙後的兔精花羋，突然想起剛剛他同孟韞玉爭吵不休，鬧著，鬧著，怎麼還掉眼淚了？

「你要我如何信你？」他氣得指尖都蒼白，嘶聲道，「你三番五次撒謊，我怎麼信你？」

「倘若你我是有深仇大恨，你做了什麼殺人放火逼良為娼的事，我怎…」他怔怔地看向落淚的孟韞玉，那般心碎，那般脆弱，話語一變抖著聲音出來，「要是…你為了我做過什麼感天動地的大事，那為何要藏著掖著——」

張鳳著強壓著憤怒轉身離開，留下落寞的孟韞玉看著他曾斷掉的四指。

他闔眼，眼淚順頰而落。好像李朝仙直著腰板在斷頭台上，身子跪對百姓，偏偏轉頭看向他囅然一笑的景象，還在眼前存盪。孟韞玉曾拼了命想要留住李朝仙的命，但闊斧落下，腦袋落地，四指砍斷。

怎麼不曾想過是他，是他孟韞玉丟棄自身武功、曾一度墮魔、剔骨拔筋、撞斷龍角除名一族，變成野蛟守在張鳳著身邊留下的最後自尊…怎麼，怎麼到了張鳳著的嘴裡便是深仇大恨，便是殺人放火逼良為娼？

孟韞玉在喉嚨里哽咽，如鯾在喉，看著那離開的仙師抽搭道：「張鳳著…我恨死你了。」

偏偏他還惦記著當年在河邊睡倒的扶風，那白樹枝幹凈的手指勾起那一波碧潭的漣漪。還惦記著酩酊大醉的扶風，老流氓地把他往床頭帶：「小孩，和哥哥做嗎？」

「扶風…！」

「我說扶風，你有沒有聽我講？」那少年手上攥著一根紅艷欲滴的糖葫蘆，背手笑著後退，打遠兒傳來唳唳的馬聲，倆匹油水肥美的棗紅馬向他衝來。

扶風趕忙一個箭步帶走少年，心急道：「小心…」那倆匹馬兒受驚，「哄眶」一聲馬車仰面朝天翻倒，隨從的小廝連忙攙扶起身嬌肉貴的馬車貴人。

「這怎麼…」那貴人摸著撞疼的頭起身，看向護著少年的俊朗青年。扶風連忙拱手：「失禮。」

說著牽住身邊少年的手轉身離開。

「阿玉，走。」

「怎…怎得了，扶風？」

「初到洛陽，那便是皇城根下的太子爺，官府之人皆是無情之人，我們別同他們有交集——另外，你叫我什麼？記著要叫哥哥，小屁孩兒。」

「扶風，我最心悅你的姓名。天子巡劍閣，儲皇守扶風——我是東海太子！東海儲皇！」他膽怯躊躇地看向青年，道，「…你可知何意？」

扶風道：「何意？」

孟韞玉頓時委屈起來，抓緊面前青年的雙肩，道：「扶風！…你…你知我為何放著靈丹妙藥不吃！知我為何跟著你去窮山僻壤修練！知我為何撒嬌撒潑就要睡一起嗎！」

扶風聲音發抖：「…為何？」

「因為我要守著你，庸俗一點吧...我歡喜你！」孟韞玉臉紅起來，連龍尾巴都激動地變了出來，拍著地面，「我們已經有過切膚之親，你便…跟我吧？」

「我會守你生生世世，世世代代。」

「張鳳著，我不要你愧疚。」

突然，張鳳著強壓著罵人起身，突然就被蹲著盯他的花羋嗬得一跳：「我媽賣批——杷，你個兔精厲害阿，竟嚇得一代仙師口吐芬芳！…我怎麼睡著了？」

「你還掉眼淚了，」花羋撐起下巴，感概，「你到底夢到了什麼，夢裡一直叫著孟韞玉。」

張鳳著趕忙揩幹凈眼淚，恍惚地看著她，突然反應過來，道：「是我叫著孟韞玉還是叫的阿玉？——花羋，你莫不是知道什麼？你實話說！」

「我說仙師，你難道沒想過我是個精怪，為何能在天庭差事？我曾經歷練過，奈何我莫名其妙就結束，成了精怪。說起來，當年你下凡歷練的確出了事。」

「…何事？」

「片牘掌官玄德有一神器，喚作通天曉，能讓一切再現。剛好他打算回到歷練有一事尚要處理，我剛打算跟著過去看看我哪一步做錯了，你要是想知道，那就親眼去看看孟韞玉如何待你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