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陌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鄭於西一行人已經不見了，言伐也不在。

但他身上還蓋著件……

什麼東西？

子陌皺眉，扯起蓋在身上的東西，仔細的研究了一下，好像是件披風？

暗黑色的披風，下半截是大紅色的彼岸花，妖艷，又陰森。

等等，那花，是不是在動……

「你醒了？」

子陌還想湊近再看清楚一些的時候，言伐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子陌驚了一下把披風胡亂裹在手裡，站起來，看向言伐的時候又瞟了眼手中的斗篷。

花真的在動？！

子陌又把目光放回了斗篷。

那花從褶皺的地方伸展出來，彷彿覺得被擠著了不舒服……子陌的手有點抖了，突然在想這上面會不會是……人血畫的？

「這，個……你的吧。」

聲音還有點抖。

雖然見過大場面，但是那和抱住一堆人血是不一樣的。

「嗯。」言伐輕彈了下手指，子陌手指的披風就不見了，言伐解釋道，「我以前用過的，上面的花紋沾過我的氣息，所以會動。昨晚上隨手就拿出來了，也沒注意。嚇到你了？」

「啊，沒……」

子陌搖了搖頭，不是人血就好。

子陌沒有問為什麼沾了他的氣息連花都會動，也沒有問他剛剛去了哪兒。他只是覺得他沒有立場和資格去探究言伐的行為和過去。

他們是不相幹的人。

言伐只是看著子陌，也沒有多說。

「他們呢？」子陌問，眼睛往黃沙里飄了飄，漫漫無邊。

「前面。」言伐還是靠近子陌，伸出手，「我帶你過去吧。」

「好。」

轉眼間，子陌又看見了他們。

和，羅泊湖。

羅泊湖，這個在二十一世紀已經幹涸，只剩下泥沙和大片鹽殼的大坑。現在卻是一片，生機勃勃。

湖水碧綠，微風過面，粼粼波浪散開，湖邊灌木簇集，有沙鷗，有小獸。

「小兄弟，又是你！」

鄭於西走了過來，他依然穿著厚厚的衣服，戴著帽子，但是這次沒有用厚大的圍巾裹著臉。

子陌這才看清他的容顏。

要說好看，是比不上身邊的言伐，但是可能因為長期沙漠里走的原因，鄭於西的皮膚偏黃，五官看上去更立體，尤其是那雙眼睛，無論他笑與不笑都有股勁在裡面，那股勁特別能吸引人。

所以子陌看得愣了一會兒。

「小兄弟可是不記得我了，也是，兩年不見了，小兄弟倒是沒變化，我卻老啦。哈哈哈。」

「沒有沒有，」子陌回過神來趕緊否認，「鄭大哥你說笑了。」

子陌跟著鄭於西一邊寒暄，一邊往湖邊走，言伐也就默默的跟在後來，到了湖邊的時候拉了子陌一下，示意子陌不要再向前了。

子陌不明所以，看著湖面，沒看見有什麼異常的，倒是有幾個人在湖裡捕魚。

「小兄弟你可有口福了。」見湖裡的人舉起一長條魚向岸上人炫耀，鄭於西轉過來對子陌說，「這羅泊湖裡的魚可鮮了。」

「嗯，我很期待。」

不知道吃十幾世紀前的東西是個什麼味道。

可惜，子陌沒有吃上。

慌亂是如何發生的子陌都不知道，他只看見湖裡的人開始往水裡沉，他們明明就在大腿根部的深度處，卻就是不能站起來。

彷彿有東西在把他們往下拖。

岸上的人一個個往水裡跑去，企圖拉回他的同伴。

鄭於西也是一樣。

子陌轉頭想我言伐是怎麼一回事，可言伐……不見了。

子陌想不了那麼多，他看見一個個人都往水裡沉去，可他並不能看見水裡面有什麼東西。

「鄭大哥……」

子陌也跑了過去，一腳踏在湖面上，濺起一層黃沙……

鄭於西不見了，羅泊湖不見了，沙鷗沒有，子陌停在了黃沙中間。

天地遼闊，黃沙無邊，獨他一人，如蜉蝣入海。

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