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住的顫抖著，大雪落下，堆積在他身上，他等了好久，他以為他就要被雪掩埋的時候，溫暖覆蓋了他。

他抬起頭，被他喚做上神的男人把他自己的外袍蓋在了自己身上，他不明白，歪著頭望著上神。

上神揉了揉他的腦袋，沒說話，反而彎腰一把抱起了他。

寬大的外袍把他完全裹著，他想，也許上神嫌他臟才會給他袍子。

他被放在了溫泉里，溫水融化了雪，洗凈了雪。

岸邊的岩石上出現一堆衣服，上神指著那衣服，說，「會穿嗎？」

他搖搖頭，他不會。

最後還是上神幫他穿好的衣服，純白色，和他的頭髮一樣的顏色。

他眨眨眼，笑了。

「你可願跟著我？」上神問。

他飛快的點頭。

「如果你跟著我，就不許再食生靈，你可能辦到？」

他的笑容僵住了，不吃生靈？那他會餓死的。

「如果你不願意，我現在就殺了你。」

「……」

他只能點頭。

夢，結束了。

子陌醒來的時候，手裡還捏著泥土，想必是言伐把他抱上床的吧。

「言伐，你是不是不能見神？」這裡的主人，應當是個神。

「不是，只是見了就得殺了而已。樓蘭那個，以往有幾分交情，沒必要殺他，所以我躲著。」

「……」果然，他猜的一點沒錯。

「還有，這裡沒有神。」言伐又補了一句，「所以你要去哪兒最好和我一起，神不會殺你，但別的會。」

「好。」子陌沒有去想這裡沒神，那夢境里的上神又在哪兒的問題。他只是穿好衣服下床，穿好鞋子，再次站在徹骨寒冷的地面，他抬起頭，說，「我們去死亡谷吧。」

俄羅斯死亡谷，是位於勘察加半島的克羅諾基禁獵區，是一個長兩公里，寬一百米到三百米的恐怖地帶。

死亡谷地勢非常崎嶇，怪石嶙峋，三面環山，一面與外相通。

子陌和言伐現在就站在個與外相通的面。

從古至今，這裡吞噬了無數的生命，入口處便是死亡的堆積。

有人的，有動物的。

累累白骨。

即使現在陽光萬丈，也照不到這裡。

「真的要進去嗎？」言伐皺著眉頭，太陰暗了，從谷底往上升的怨氣，繞是他當年在魔界為王，也鮮少見過，這麼深的怨。

充滿憤怒和殺戮。

「嗯。」子陌深吸了口氣，控制住想要後退的腿，緊緊抓著言伐，「你可以保護好我的，對嗎？」

「當然。」言伐笑，揉揉子陌的頭。

這些怨氣對他而言算不上什麼，只是子陌太純，容易被侵蝕，只有，仔細保護著了。

子陌總是走進了那個地帶，黑色霧氣襲來被言伐的保護圈擋住，子陌緊緊挽在言伐，這裡，有東西在跳動。

他和上神住在一起有一些時間了，上神雖說不許他吃生靈，但也沒餓著他，給他人類的食物，也叫他修鍊，助他早日辟穀，可不吃食物也不會餓。

他也有了自己的名字，上神叫他，「阿雪」。上神說他叫，「貝洛伯格」。

所以阿雪正蹲在山谷外的雪地里，拿著木棍，一筆一劃的寫著「貝洛伯格」。

那時候的死亡谷，還是一片生機勃勃，有山澗穿過，水底是遊動的魚，谷底有花卉，有樹木，有藍狐。

山峰也是柔軟的，有山花有野物，萬物和諧相處。

重要的是，

那裡有他和貝洛伯格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