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板，板板……」

「阿福，這，這你是從哪弄的？」

阿軟哭著握住那一串銅幣，身子劇烈地抖動，他隱約猜到了阿福吃藥的原因，只是內心深處仍不肯相信。

他的傻阿福，什麼時候變得對銀錢這麼在意？他難道不明白，這些東西，根本就不需他去操心？

「軟啊！你，你莫怪阿福吧！阿福他去試藥，完全是為了你啊！」

王婆倚在門後，看著看著就看不下去，嘴一禿嚕，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給了屋裡的阿軟聽。

「你走之後，村裡來了個遊方郎中，非說自己是神仙下凡，包治百病，咱村的人雖沒念過什麼書，卻也知道眼見為實的道理。」

「咱們讓那郎中給示範示範，那郎中倒也沒推辭，從兜里拿出些花花綠綠的藥，說吃一個變一個，吃兩個變一雙，像那個大力丸，吃了就能提起百斤重的巨石，還有那個，叫什麼青春丸啊，說吃了就能變年輕。」

「他找我們去試，我們哪裡敢，後來他又說，配合吃一顆就給一個銅板，吃幾顆給幾個，作為試吃的獎勵，你也知道，村裡窮人多，聽郎中這麼一講，可不就都上去了？」

「當時大傢伙也沒想著那藥丸能奏效，不都是為了銅板嗎？再說，小小的一顆藥丸，吃完就拉出來了，誰會因為吃顆藥就去了呢？」

「村裡的娃子們，小船啊，小刀啊，都吃了；漢子呢，葛蛋啊，二牛啊，也都上了，包括你家的阿福，一聽說給銅板，那是比誰都積極啊！」

「葛蛋和二牛吃了，不過人家吃得少，後頭灌了一整桶的水，給救回來了，可阿福不成啊，孩子腦子軸，為了多要幾個銅板，愣是把那十多種藥全吃了！這不就吃壞了身子！」

「我們是錘也錘了，摳也摳了，可是那藥丸沾了唾沫就化，我們給他灌白水，想把那藥沖開，可是阿福吃的太多啦！沖不開呀！這不，我們也沒辦法了，就說讓你趕緊回來，兩個人抓緊時間見最後一面吧！」

「銅板？他要銅板做什麼！」

聽了王婆的話，阿軟哭的更凶了，也不顧阿福只剩一口氣，將那銅幣串狠狠往地上一丟，便開始又踢又打地猛踹炕洞。

洞里燒過的黑柴被阿軟瘋狂的動作弄了一地，王婆見阿軟不管不顧地就發起了瘋，一邊「哎呀呀」地叫著，一邊去拉他。

「好阿軟，乖阿軟，你這是做什麼呀？阿福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呀！他聽說你出門去肅府招工一天沒回來，以為你還在外頭忙活錢累著了，便想著法的要為你解憂啊！阿福雖然傻，但對你的心是真呀！」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他為我著想！我也不要他為我解憂！我只要他活著！我要我的阿福活著！」

阿軟大喊一聲，手裡的糖球應聲而落，在地上骨碌碌滾了一圈，瞬間就黏上了黑湫湫的灰。

阿福身體不能動，但脖子還能轉，眼珠子也能轉，看到糖球，便本能地喊道：「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