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林笙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很久很久之後。

夢裡凌燁瑾不再對他溫柔，像是只受傷潰逃的惡犬，並向他張開了尖銳的獠牙。

「林笙，林笙！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

他被凌燁瑾拉進了一個房間，房裡熄著燈，四周一片昏黑，唯有一盞床頭燈，閃著搖搖墜墜的昏黃，讓他依稀記住了凌燁瑾看他時，眼裡滔天的恐慌和佔有慾望，混著熏鼻的濃烈酒精氣息。

「他們都是騙子！全都在騙我！他們都走了……林笙，你不會走的，對不對？快回答我！！」

「我不準！你別想離開我！我不準你走！你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你告訴我，你永遠都會留在我身邊！」

他像瘋了一樣，一雙眼睛腥紅，時而狂怒，時而傷悲，抓住林笙的手臂，指甲快掐進肉里。

「你、你先冷靜，發生什麼……等，等等！你要幹什麼！」

「你是我的，除了我，誰都不能碰你，可你不聽話，你非要和他們接觸，他們有什麼好？」

「只有我，只有我才是對你最真心的那一個！你不聽話，就別怪我對你無情！」

「你、你住手！放開！不…不要！」

凌燁瑾不顧林笙的掙扎，將他用力按在了床上，他的力氣很大，林笙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欺身而上，將林笙壓在身下，扯開他的衣服，開始瘋狂地對他啃咬。

白皙的皮膚上瞬間多了很多紅痕和牙印，滿目猙獰，隱有血跡滲出。

林笙看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恐懼，巨大的危機感從這個會對他笑會惹他生氣，但絕不會真正傷害他的人身上散發出來，一時間讓他陷入陌生無助的絕境。

當那隻手摸上他的褲子時，林笙險些崩潰，「不要！！別碰那裡！凌燁瑾！你快停下來，我求求你，別碰那裡……」

一瞬間像是全身都埋進了刺骨的九寒天冰雪之中，絕望與前所未有的恐慌雜糅進眼淚里奔涌而出。

他死死拽住褲子，看向凌燁瑾的眼神里第一次帶上了恨意。

凌燁瑾被這眼神刺中，手上動作滯了片刻，卻又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猛地將他的褲子扯了下來。

林笙沒料到他會如此決絕，整個人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兩條光潔的腿就被他強行打開。

凌燁瑾正要下一步動作時，眼前的光景卻讓他猛地怔住了。

「林笙，你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笙用力踢開，緊隨而來的是一道響亮至極的巴掌聲。

「我恨你。」

一字一句，泣血入骨，痛徹心扉。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個房間的了，只記得那是個夏夜，風裡卻夾著雪，讓他冷得心尖打顫。

他以為只要自己隱藏好，就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好好活著，卻不曾想被最信任的人撕碎了偽裝。

恐慌，絕望，心寒，那個人，又會怎麼想他？

一步一個光年，漆黑空曠的街道，他像是獨自走了很遠。

恍惚間，前方亮起了燈光，有歌有酒，還有一群熟悉的人影，每個人嘴裡吐露的都是離別的難捨，與未來可期的祝願。

他被幾個人邀了過去，在這場畢業的宴席上卻沒看見那個人的身影。

自那晚後他們就沒再見過，等他在家裡躲過幾天重新返校後，凌燁瑾已經退學了，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相互消失在彼此的世界裡。

林笙以為他們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交集了，以為錯誤的軌道終於偏向正軌，可沒想到他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

凌燁瑾打來的。

他握住手機，足愣了有十秒才按了接通鍵。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有一個沙啞低落的聲音傳過來，「對不起。」

林笙沒有回應，甚至連哽咽的聲音都強忍著沒有發出。

這個人口口聲聲說讓自己不要離開他，可到了最後，卻是他走得最幹凈利落。

半晌，凌燁瑾的聲音又響起，帶著顫音，死死壓抑著所有即將崩潰的情緒，輕聲問他，「你能過來找我嗎？」

林笙愣了一下，絲毫沒有猶豫地將手機舉開了些，然後抬手擦掉了滿臉的眼淚，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讓他聽出自己的哭腔然後又自責。

將將平復好情緒，再把手機拿過來時，電話已經掛斷了。

盯著手機主界面發了很久的愣，林笙才抖著手翻出了他的號碼，打過去，那邊很快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the……」

他有些心慌，像是丟掉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心裡瞬間被挖空了一大塊，冷風不斷呼嘯著穿過，怎麼也補不上。

他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又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可對方依舊是關機。

越是這樣他越是心慌，一遍一遍地打過去，打到最後渾身都在發抖。

他好像被丟掉了，那個人就這樣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林笙不願意相信，著了魔一般點著熒幕，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機械動作，對旁人的叫喚毫無知覺。

「……林笙！林笙！…」

他最後是被搖醒的，睜眼時房間里的光線刺得眼睛生疼，等好不容易適應，身體的感知也逐漸蘇醒，最先感知到的，是一屋子消炎水的味道。

林笙沒反應過來，他這是，在醫院嗎？

突然有一個聲音在身旁響起，「你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