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石千浪

林安染這麼一吼，恍若一石激起千層浪，那些人立刻激動起來，許許多多的畫皮師朝少年湧來，要抓住他。

溫銳終於按耐不住，猛地衝上去，一把抓住那少年的手，以保護的姿態，沖著眾人高喊：「退下！」

林安染看到他，面上終於露出一絲惶恐。

他害怕自己的師父看到這麼狼狽的自己，害怕他看到這麼不堪的自己。然而，溫銳來不及看少年的表情，只一個勁地拉著林安染，艱難地往外走去，一遍又一遍地朝所有人喊：「讓開！退下！」

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沒有人理會長陵九公子。

沒有人在乎他們兩個人。

溫銳第一次這麼無力、這麼狼狽，他們身邊圍滿了群情激奮的畫皮師，縈繞了辱罵的句子，他只能一直死死地抓著少年、護著少年，生怕林安染受到傷害。

這場鬧劇，終於在長陵谷的另外九師出現時，結束了。他們遣散了所有人，隨後來到了溫銳面前。溫銳拉著林安染，擋在少年身前，以保護的姿態，冷冷地看著眾人。

琴清清邁著蓮步，緩緩走過來，一臉溫和地看著溫銳後面的林安染，嘆息道：「小兄弟，長陵谷的規矩，於畫技一事，是不能撒謊的，若你承認了，我不追究便是……」

「我沒有。」林安染沙啞著聲音，再次重複。

十一、沒有做過

琴清清不再多言，看向了溫銳，問：「那你呢？他年少不懂事，你也不懂麼？阿銳，你這樣，到時候害死的，可不是你自己，而是他。」

「你是十師之一，你難道還想帶著他，為了這點事，違抗整個長陵谷不成？」

聞言，溫銳許久沒說話。

其他人靜靜地看著三人。

隨後，溫銳終於放開了少年的手。他轉過頭來，對林安染溫柔地笑著，勸說道：「阿染，你別怕，我會來救你的。」

林安染看了溫銳一眼，眼中無悲無喜，看著他，問了一句：「師父，你信我麼？」

溫銳微微一愣，就是這片刻的遲疑，落入了林安染眼中。

雖然取景一樣是再正常不過的，但是筆法也一樣的話……

哪怕是溫銳，也是不信林安染真的未曾借鑒、未曾看過琴清清的畫。看著溫銳的表情，林安染懂了，他笑了，之後便坦然地走了出去，臨走時，突然回頭，堅定而執著地看著溫銳，咬牙說了句：「我沒有！」

溫銳覺得心上一跳，到最後，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林安染被帶走後，長陵谷的十師，經商議後，派人來查林安染所有作品。一個畫皮師若有一部作品為人所疑，便要徹查他的所有繪圖。林安染沒有做過多少美人皮，唯一的一張，連溫銳都沒看過，放在木匣中，被人帶走。

隔日，有人來通知溫銳去看林安染，說是那張美人皮與琴清清的某張美人皮，也有九成相似。溫銳去看林安染的時候，他剛剛受刑完畢，坐在牢房中歇息，溫銳便站在牢房外，靜靜地看著那少年。

少年本是一國皇子，此時，他的身上竟全是傷痕，面色蒼白如紙。

見到他來了，林安染仍舊抱著自己，一言不發，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