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差別太大

「差別太大了……海鳴，你和我所記得的那個你，差別太大了……」

突然，靈玉錦似乎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猛地又停住了後面的話，面色一片慘白。

海鳴轉過頭來，淡然道：「就是在夢中，那又如何？」

「在夢中，就意味著如今一切皆為虛幻……」靈妖沒再說下去，海鳴也不追問。

靈玉錦知道，其實不管自己說什麼，海鳴都不會在意。

順著清單，他幫海鳴一個個滅掉了月之衡的人，月之衡再也無法忍耐，下令捕殺這隻靈妖。

靈妖一次比一次艱難地逃脫，最後一次，月之衡親自出手，將他抓獲，準備天祭。

十二月初一，天祭當天，南宮浮趕到什剎宮，穿過層層防護，將靈玉錦偷了出來，讓他躲過了一劫。接著，靈玉錦透過南宮浮回來找到海鳴。海鳴也藉助南宮浮的關係，隱藏了他和靈玉錦之間的聯繫。隨後，等靈玉錦的傷養好，海妖給靈妖下了最後一道令，命他殺月之衡。

得到這個命令的時候，靈玉錦不死心地問海鳴，這一次，是不是真的想讓自己死去。

「你恨我嗎？」面對著面前淡然抿茶的人，靈玉錦面色恍惚地問道，「海鳴，我並不想死，我想、我想守著你……」

「我並不想去死，海鳴，我想一直守著你，我什麼都答應你，這一次……」

「你守著我做什麼？」海鳴打斷靈妖，他抬起頭來，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要等的那個人，等我做什麼？」

「你……」

「你等的是你夢中的海鳴，可我不是！」海鳴鮮少同靈玉錦說這麼多話，他想聽海鳴繼續說下去，又害怕海鳴說出更加傷人的話，「你愛那個人，陪你度過了八年時光，他喜歡所有你做的那些菜，他會打手語，會……」

「別說了！」

「你怕什麼？你把愛他當成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你……」

「住嘴！別說了！」靈玉錦猛地大吼出聲來，他急促地呼吸著，他終於知道海鳴要說什麼了。

海鳴在說一件，他自己可能早就發現，卻一直不敢承認的事——

他怎麼能承認呢？怎麼能懂呢？面前這個人，他用盡所有去愛的人，只不過是一個幻影。

他愛的那個人，似乎是在夢裡，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所有的愛情、福祉、眼淚、悲苦，都只不過是一場夢境。

靈玉錦害怕，他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在為一場夢境而奮鬥。

海鳴看著他，沒有說話，他急促地呼吸著，很久之後，艱難開口：「好。」

「你很好。」

「海鳴，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遇上你。」

他不說話，等靈玉錦關上門走遠，他才低吟了一句：「謝謝。」

十三、思緒萬千

用術法看到了海鳴的回憶，南宮浮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故事，一時間思緒萬千，不知該如何評價。

靈玉錦，真的在用他的整個生命來愛海鳴。

「我想，這世上一定不會再有人像他這樣愛我了。」此刻，夕陽西下，海鳴看著天邊晚霞，他的神色一片安然，「可是，自始至終，我所能給的，也不過這句謝謝。」

聽完這些話，許久之後，南宮浮說：「我知道，你年少的時候，確實因宮變而被關入海底的水牢……」

「是，不過，我被關了八年的地方，不是珊瑚宮，而是水晶宮。」海鳴淡然開口，「他所記得的一切，僅僅是他誤食夢鳶之後的幻象，我不曾愛過他，那隻靈妖愛錯了人。」

「我早就發覺，可我也知道，他對我的愛情，足夠毀滅一切。我如今唯一的阻礙是月之衡，而他……也到了該死的時候了。」

「所以，你故意提醒他真相是……」

「對，我說那些話，只是為了逼死他。」

「你怎麼不想想……也許，喪失了記憶的是你呢？萬一吃了夢鳶的人是你……」

「南宮，這種事情，他沒法相信。而我，也不會信。我的記憶，有太多人為我證明是真的，可是，他記憶中那個海鳴，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無論真假如何……」海鳴端起茶杯，聲音輕飄飄的，也不知他是在同誰說話，「那又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