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不能言語

聽了這話，一時間，南宮浮不能言語，海鳴坐在他對面，一派從容淡然。

突然，外面變得喧鬧起來，一個侍衛衝進來，跪在地上道：「大祭司，上次宮主抓的那個妖孽回來報仇了。」

這個侍衛說得很淡定，似乎只是提醒，一點讓海鳴幫忙的念頭都沒有。

只見海鳴點點頭，拂袖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這時，南宮浮才反應過來，慌忙沖了出去。

南宮浮比海鳴先到月之衡的寢殿門前，月之衡的寢殿建在什剎宮的最高處，由平地開始，有很長一段台階。他由上往下俯視，只見台階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那些人均目光獃滯，恍似傀儡。靈玉錦站在那些人中央，手中執劍，逆著人群而上。

身為靈妖，本該善心善念、本該修行問道，可是，此時此刻，他卻雙手執劍，毫無顧忌地屠殺著生靈。那些人都是普通人，中了傀儡術，毫無知覺地撲上去，撕咬、踢打。

靈玉錦傷痕纍纍，卻毫不在意，只是不斷地揮劍，往前走。

南宮浮心下著急，大喊他的名字，想要衝進去，偏偏被不知何時來的師兄給一把抓住：「看著。」

聞言，南宮浮愣住，隨後轉頭看他——

慕容衡的面容一片清冷。

頓時，他的腦中千迴百轉，終於反應過來：「你該算是己方，是嗎？」

「什麼？」

「師兄，他是我朋友，他還有救……」

慕容衡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拉住南宮浮。

十五、天罰降世

南宮浮無法掙脫他的術法，只能低下頭，向下看——那是靈玉錦木然的臉，眼中毫無求生之念，全是絕望。

他真的已經太累了，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了。他不知要怎麼走下去，只能走向這條絕望之途。他也不知是什麼，在支撐著他一直往前。

天上烏雲密布，是由他聚來的天罰。

他似乎知道這點，加快了腳步，一路往前。月之衡就站在上方，靜靜等待著他——以絕對勝利者的姿態，看著這隻螻蟻。

靈玉錦終於衝到了月之衡面前，卻已是傷痕纍纍。可他仍舊堅持著，揚劍撲向了月之衡。月之衡手一揚，手中華光閃爍，當場貫穿了他的身體。他不停歇，仍舊往前走著，利刃一般的華光一道道閃過去，所有人都漠然看著。

直到，他走到月之衡身前，月之衡最後一次貫穿了靈妖的心臟，血飛濺出來，落到月之衡臉上，月之衡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這時候，靈玉錦再也無法支撐，癱倒在地上，天上已經是滾雷陣陣，慕容衡終於放開了南宮浮。

南宮浮撲過去，拚命往他嘴裡塞著自己所有的靈丹妙藥。靈玉錦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看著他，搖了搖頭。

「你要活下去……靈玉錦，你還有大好人生，活下去……」

他不說話，目光凝在了海鳴的方向，沙啞著嗓音開口：「謝謝……可是……沒有人……想讓我活著了。」

話剛說完，第一道天罰猛地劈到他的身上，慕容衡手疾眼快，幾個跳躍，就帶著南宮浮避開了天雷。

南宮浮抬眼，看見天雷一道又一道地劈下來，待到天雷最後一擊，那靈妖的整個身子，仿若琉璃般碎裂開，飄散在空中。

烏雲散開，陽光普照，所有人都仰望這隻靈妖最後的碎片，看見了上面承載著的所有回憶。

鯨玉化人，長居深海，偶遇海鳴……

看到碎片上那個笑容恬靜的啞巴少年，南宮浮想起和他躺在床上說著心事的小靈妖，那麼執著、那麼堅強。

這時，海鳴沒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