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命數如此

這一次，大約是因為變成沈華的劉晏擾亂了原本的命數，葉無雙沒事，變成劉晏的沈華卻快要病死了。

看到沈華進門的時候，葉無雙嚇得當場站起來，擋在了虛弱的劉晏面前——他還以為沈華是來害劉晏的。

看到葉無雙的動作，沈華愣了愣，隨後艱難地說道：「你別怕，我是來救他的。」

說完，沈華的目光又落到葉無雙的眼淚上，溫和道：「你別哭了，我在。」

葉無雙看著他——這樣的沈華實在太難得一見，也太溫柔了，溫柔得讓葉無雙無法拒絕。於是，葉無雙便讓下人帶著沈華去看了劉晏。

劉晏身上生的病，商域內的天醫沒有見過，藥石罔效。沈華要救他，相當於和老天爺搶人。他用了所有的方法，竟都不能延緩劉晏的病情。而葉無雙因為關心劉晏，每天都會來找他。

葉無雙從未這樣溫和地同他說過話，偶爾還會給大家煮點東西來喝，噓寒問暖，無比溫柔。於是，哪怕心中有再多的辛酸不甘，沈華也就覺得值得了。

可是，劉晏還是一天天地病重下去，沈華的醫藥無用，葉無雙急了。他不知從哪裡聽到說，只要有繪命師自願給出一半的血同他人交換，就能給對方七十年壽命的辛秘。

於是，葉無雙來求沈華。

當天晚上，葉無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你救他。」

葉無雙說他願意成為沈華的妻子，願意和沈華在一起，願意和劉晏斷絕關係，只求沈華將這一半的血給劉晏、為劉晏續命。

沈華跌坐在椅子上，僵硬地聽著，聽完之後，他不由得苦笑一聲。

他告訴葉無雙：「我們繪命師，換的不是血，是壽命！一半血，就是一半命。」

「哪怕這樣，你也要換嗎？」

聞言，葉無雙臉色一白，一邊不斷地叩頭，一邊哀求說：「對不起，我求求你……」

他的額頭撞擊在地面上，滲出鮮血來，然而，葉無雙卻彷彿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一下又一下地死命磕頭。

這是，早已變成沈華的劉晏眨眨眼，泛去心中的血淚，仰頭看天——

「葉無雙，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也是這麼自私的人。」

「劉晏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了嗎？」

「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對你好，我做夢都想和你白頭偕老，可那是因為我想好好地愛你，想讓你如同我愛你一樣愛我！而不是……而不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罷了，我不用你和我在一起，我只有一個願望：我希望你從此以後，此生無淚，一世歡喜。」

十一、準備換血

很快，沈華開始著手準備給劉晏換血。

他自己親自去採摘懸崖上的藥引，每次都弄得傷痕纍纍。可是，葉無雙從來也不問沈華好不好、痛不痛，只是不斷地詢問進度，憂心劉晏撐不撐得住。

每一次，沈華都會很認真地回答他，次數多了，葉無雙偶爾也會問問沈華的事情。

午後，沈華都會在庭院里曬藥，葉無雙便站在他旁邊，陪著他。

有一次，葉無雙突然問他：「你說過，我們曾有一世姻緣，那時候的我們是怎樣的？」

乍然間聽到這個問題，沈華愣了，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曾想起他自己身為劉晏的時光是什麼模樣了。

於是，他停下手上的動作，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來。這時，葉無雙便痴痴地看著他說。說到末了，葉無雙笑著問他：「按你所說，你為了救我而來，可我最後卻沒能愛上你，你會不會後悔？」

沈華許久不言，見他沒說話，葉無雙轉過去，與他背對背，低聲道：「其實我也有做過夢，我也夢見過你……只是我遇到了劉晏，我……」

「該用藥了。」沈華再也聽不下去，站起來，離開了這裡。

那一天晚上，沈華做好了一切準備，開始準備動手和劉晏換血。在他進房門之前，葉無雙伸手拉住了他——算起來，這還是葉無雙第一次主動拉他的手，雖然掌心冰涼，指尖微微顫抖，但是他心內卻偏偏有一團火在燃燒。

葉無雙眼睛閃亮，他說：「沈華，只要他活下來，我就跟你走。」

說完，葉無雙停頓了一下，眼睛在夜裡碩碩發光，嘴巴長長合合，似乎還有什麼話沒說完。

沈華等了片刻，葉無雙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未盡之語，點點頭，轉身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