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再回主城

沈華將葉無雙再一次帶回了主城中的司命殿。

每一天，葉無雙都在嚐試自殺或嚐試殺他。不久後，大家都知道了，葉無雙是沈華強搶回來的人。他逼迫葉無雙留在他身邊，他殺死了葉無雙的丈夫，禁錮了葉無雙的自由。

於是，南宮城內的所有人都對他的行為義憤填膺，而沈華卻從來都置之不理。

他早已心如死灰，只盼著某一天，葉無雙可以真的殺了他。

前些日子，葉無雙終於從一個繪命師的手裡，拿到了殺死他的藥。

此藥名為「仇情」，以人的恨意所化，那人恨有多深，服用對象就能消失得有多徹底。

吃下那盤糕點的時候，沈華就明白了。他暗自吃下了延長性命的藥物，隨後，在葉無雙詫異的目光里，他溫柔地問道：「我們去一趟商域，好不好？」

念在沈華服了藥的份上，葉無雙答應了。

於是，他們一起回到商域。

沈華買下了整個葉府，讓葉無雙帶著自己前去參觀他年少時的房間。

在他們一起逛園子的時候，沈華慢慢地說起葉無雙的人生，從他的出生，到他的成長，再到他的喜好……

無一不知，無所不曉。

對此，葉無雙十分詫異，卻又不敢多問什麼。

他們一起來到花園的時候，沈華抬手指向了牆頭，告訴葉無雙：「十七歲的時候，我就是趴在那裡看你的。」

「你踢毽子的時候，特別好看，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是這世界上最開心的人。」

「我那時候就想，你最好這輩子都一直笑下去，我得保護你一輩子。」

十五、我沒騙你

沈華一邊嘴上說著，一邊再一次重複了他對葉無雙的愛意。

他在七夕節遇到葉無雙，他救了葉無雙，他在成親時，許諾葉無雙一生一世一雙人，他與葉無雙承諾了，他們永不分離。

沈華越往後說，葉無雙心裡越覺得怪異，他的眼前彷彿看到了一個瘋子。

看他這樣，沈華不由得笑了，他的眼中漸漸陷入一片模糊，他十分認真地告訴葉無雙：「我沒騙你，真的，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可惜，葉無雙始終不敢說話，只是怯怯地看他。

最後，沈華終於還是再一次選擇了放棄解釋這一切。

「無雙……」他抬頭看向夜空，說，「今晚，月上高頭的時後，你穿上我為你挑選的那身衣衫，去牆邊踢毽子吧。」

「你……一旦你做完這件事情之後，我就立刻放你離開。」

「從此往後，你就徹底自由了。」

「此話當真？」葉無雙眼中露出狐疑，他不相信沈華真的這麼好心。

沈華看著葉無雙，與他四目相對，沈華笑了，點點頭，說：「當真。」

當天晚上，葉無雙穿上了沈華記憶中年少時的衣服，梳了沈華年少時的髮髻，沈華看著他走到院里，一點一點地踢著毽子。

沈華找到了他當年在劉府時的小廝，讓小廝去找了梯子搬來，然後，到那堵牆外，他扶著小廝的肩膀，爬上了葉府的牆頭。

月光下，那個男人居然還像年少時一樣俊美。

沈華瞧著瞧著，眼淚就自己流了下來。他一面抹淚，一面笑了。看著沈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好像外界都幹擾不到他，葉無雙心裡有意報復他，幹脆一轉身，一抬腳就把毽子沖著他，狠狠地踢了過去。

那毽子正中沈華的額頭，他的下盤一個不穩，連同梯子都摔倒了地上。

小廝連忙趕來撫，他掙扎著扶著小廝的手站起來，挺直身子。沈華本想等著他記憶中的那個公子哥探出頭來看他，然則，那個公子哥並沒有探出頭，站在他身旁的小廝也並沒有像以前一樣，關心地問他「少爺，沒事吧，你還好嗎」，反而，小廝朝他探出手來，道：「這位爺，我得回去了，不然主家該罰我了，給錢吧。」

這個時候，沈華是那麼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我身為劉晏時，所擁有的一切，早就失去了。

今日，原是他太執著，原是他太強求了。

現在，沈華終於狠下心來決定要離開了，他要放了自己，也放了葉無雙。

於是，沈華把錢給了小廝之後，自己扶著牆，慢慢地離開了。

而葉無雙呢，獃獃地站在院落里，抬頭望向天上那一輪又圓又亮的明月。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

那是一件，特別重要的東西，不可替代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