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婁硯就著草躺下，「想當我爹？問過你岳父的意見了嗎？」

「不敢。」那還不得出人命啊……，商殷低眸看著仰躺望向天空的人，將外套脫下蓋到他身上，道：「在今日你回來前，我們還計劃著該如何給你過這許久未曾辦過的生辰，所以這般變故，不僅在你意料之外，我也一樣不喜，霽雲、茶溪、九霄，也同樣失望。」

「我知曉。」婁硯打斷商殷的話，目光徘徊在夜幕中那幾顆並不明朗的疏星上，道：「我並非是有意讓氣氛變得如此沉悶，只是在你們面前無需遮掩所以便有些放肆了。」婁硯靜靜說著，聲音很緩，但明顯的能聽出一股不自在的生硬，目光也游移起來，變得沒了焦點。

「我還什麼都不曾說……清月怎麼就覺得我將要說的話都是責備，先一步將過錯全攬上了身……。」商殷失笑，他知道婁硯心情不好，現在看來，是不好到一定程度了，「我想說的是，你的喜怒並不需要壓抑或掩藏，不僅是我，還有更多的人與你一同擔著，所以……心態崩了就崩了，一個人跑到山頂吹冷風是什麼操作？覺得自己是修鍊者便不會感冒？」

「啊嚏！」婁硯起身將那件外套搭上裹緊了些，嘴裡嘟囔著「說什麼來什麼，你這嘴開過光？」

商殷：「……。」你以為我想啊……。

初春天氣還是有些涼，特別是夜風吹著，提神醒腦的效果是要附贈頭疼腦熱的，這一點即便商殷在婁硯打了個噴嚏後立即將人拎了回去，還不忘逼著他喝下一碗薑湯，也依舊沒能避免。

「38 度。」商殷看著水銀溫度計上的讀數頭疼，雖說是低燒，但總歸是生病，更魔幻的是……他家這寶兒練了這麼多丹藥就沒個正常能治風寒發熱的，還死活賴在床上不肯去醫院。

「我躺躺就好了……，真的。」婁硯瓮聲瓮氣的小聲說著，裹著被子覺得還是有些發冷，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皮還格外沉重，但酸脹感又讓他無法入睡，只覺得連帶著太陽穴都一突一突的跳著疼。

「去醫院。」商殷將厚外套拿過來，把人從被子里扯坐起來親自上手，婁硯雙手將被沿抓著死命抗爭，「不去。」

「為何？給我個正當理由便依你。」但生病了不去醫院任你什麼理由都不正當。

「我……。」婁硯微斂下眸揉了揉泛紅的鼻尖，道：「我沒有身份證……。」

「嗯？」？？？

「去醫院，掛號，要身份證，我沒有。」剛開國的時候倒是有的，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頂著十六七的面孔拿著一張年紀上百的身份證……，至於後來……好像需要出生證明戶口蒲之類的東西了，他嫌麻煩，便未再去補辦過，所以嚴格說來，他似乎算個黑戶……。

「……我有。」這理由……正當還真挺正當，不過也並非無法可解，「拿我的身份證去掛。」

「外面還熱鬧著。我可不想拖著病體去和一群小人糾纏。」婁硯抱著被子又躺回去，不論怎麼就是不動，他一點也不想看見商家的人，雖說帶著茶溪不必再擔憂打架的問題，但他見著就心煩，如果身體和精神上一定要有一個遭受虐待的話，他選擇前者。

怎麼這麼倔呢……，商殷輕嘆口氣轉身出門，給孟蕊打了個電話。

「哪裡的靈藥治發燒有效？」孟蕊坐在燃得正旺的湯鍋便擦了擦額角並不存在的冷汗，「殷哥……，你去人間藥店裡買點退燒藥不就行了？一吃就好不會反覆的那種？你真的是……算了我不說了，你要這麼問的話，最近的大概就是野鬼|村裡的藥房了，據我所知，清月曾去那店裡買過不少藥材，和那老闆娘關係不錯，我給你開條冥道，你可以去看看。」

和老闆娘關係不錯？掛完電話商殷腦子裡印象最深刻的就這一句，看著才剛打開便漸漸縮小的冥界通道毫不猶豫的拉起茶溪走了進去，至少目前為止，他這具人身在冥界還算是一頓不錯的美餐，帶著個惡名在外的茶溪安全係數高得多。

冥界不像人間，時不時便改個城市區域規劃，半年不見便能找不著路，這裡的一切過了千百年變化也不大，頂多是來來往往的挑了不少新面孔，商殷極少到冥界，但也曾下過一兩次，再加上身邊跟了個最近無事便往冥界跑揍人揍得聲名赫赫的小白虎，迷路是不可能迷路的，並且基本上有鬼見著他們便自動退避三舍，所以走得極快。

破落的店門和匾額還是一樣顯示著滄桑，大門半敞著，裡面用藍色布簾遮了所以無法直接看清裡面。

商殷帶著茶溪進去，裡頭雖然難以採光但卻並不昏暗，青燈悠悠飄著如豆跳躍的火苗，將整個屋子照得暖黃，亮堂堂的，但卻並未見到傳說中風姿綽約，妖嬈動人的女掌櫃。

「茶溪，這裡可有什麼古怪？」商殷四周看看問道，櫃檯後的貨架各抽屜上貼著標籤，似乎的確是個藥房，不過他如今實力本就不強，再到陰界下又有折損，還是問問茶溪保險些。

「沒什麼特別的異常的靈力波動……。」茶溪坐到一根木板凳上，有些打哈欠，撐著臉道：「從前和你媳婦兒每次來煙姐都在，怎麼換成和將軍你一起就沒人了？該不是你和煙姐八字沖了吧。」

「啊……啊~啊！」從內間傳來一陣隱約並不清晰的聲響，像是少女的嘶叫。

茶溪驀地坐起來，驚道：「？？？不是煙姐出事了吧？」

「這便是你說的沒有異常？」商殷目光微凝，不管自知理虧被堵得啞口無言的茶溪，打算上前掀開阻隔內間的布簾進去一探究竟，剛伸手便從裡頭出來一個相貌妖冶的女子，披散的發間有些凌亂，眉眼間也帶著些許疲憊，出來看了商殷一眼，隨後將目光放到茶溪身上，試探問道：「你是跟著清月那隻小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