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玉生捏了捏拳頭，剋制住自己用手和他的臉來一個「親密接觸」，真的是需要相當大的意志力了，甚至沒能分神找一個詞語表達自己的心情，良久才從齒間擠出來一個詞：「可惡！」他怎麼能這樣輕率地要走他的第一次？不是情到深處也不是一時性起，而是在前任的話語下陡然記起來？他對他而言就這樣沒有性吸引力嗎？！今晚可是他第一次！

修尹輕輕覆蓋住他的手，展開他緊握的拳頭，然後嚴絲合縫地十指緊扣，笑說：「玩笑。」

「他說沒說？」

「說了。」

「就這個影響你的心情嗎？」

「錯誤的推斷和結論不會引起我的注意，」莫名其妙的腔調又起來了，「不可否認的是，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機會。」

「什麼？」

「找機會和你上床。」

……既然是這種情況倒也不必如此坦白。李玉生感覺耳尖發熱了，可是他明明沒覺得很羞……那就是耳朵自己聽羞了。嗯，就是這樣。

「可是，今晚…算什麼機會呀……」不太甘心，卻還是喜悅的，語氣詞自己跑出來證明。

修尹說不上來。在車上聽他說想念的時候，就覺得可以了——他們可以肌膚相親，負距離擁抱，赤身裸體貼著呼吸接吻說愛了。但那時候沒有立即決定是今晚，否則半道上就讓司機停車然後下車買東西才是他的風格。

不過……若是非要講，那就很有可能是，進家門後，他渴望親吻的眼神刺很激他。修尹此時回望自己的心路歷程，感覺從那兩片蠢蠢欲動的唇瓣開始，他心裡的火苗沒有熄滅過，所以洗澡的時候終於還是決定，今晚了——既然他正好渴望自己的吻，就給多一點。

題外話，沒有提前準備必要物品絕對是失策，畢竟他自己也沒什麼心理準備——在他的預估里，自己三十歲生日那天才是時間最近的一次機會。

這些東西沒法和他一一道明，修尹幹脆以吻替代。李玉生等待半天，沒等到答案，卻等到今晚第無數個吻，雖然心喜，可不願放過，無法追問，就咬他的嘴唇。

與西裝男說的正好相反，李玉生自己清楚，也知道男友和他一樣清楚：所謂的好皮囊差點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

但是西裝男不了解他們，所以有錯誤的推斷也正常。李玉生躺著總感覺後腰不太舒服，在他懷裡翻個身，正面對他，發現手不好牽，可是他不想放開，所以又側身，背對他，讓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摟在懷裡的姿勢，滿意了。

「他還喜歡你嗎？」

「不清楚……以他的性格，不甘心的可能性更大。」

「反正，我現在也不理解怎麼不愛了……那，以後我是不是也可能和他一樣？」

修尹無法回答這種假設未來的提問，思忖片刻，說：「及時行樂。」

這個男人真是……就不能說幾句情話哄他開心嗎？他們剛剛還這樣那樣了！過分，太過分！他生著悶氣睡不著，故意給他找事做：「我想喝水，你去倒。」

修尹真的出去倒水，端過來，他這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生氣，又說不想喝了，要喝熱牛奶。修尹於是給他熱牛奶，端過來，李玉生氣惱，一頭躲進被子里：「不喝！」

修尹哪裡不知道小朋友的心思，再問一句真不喝嗎？得到肯定答案，就自己喝了，漱口，關燈，上床，把在被子裡面亂拱的小朋友抱住：「寶貝。」

又要羞又要應，聲音都是虛的：「幹嘛！」

「目前來看，不會和他一樣。」

李玉生踢他的腳，惱他不把前半句去掉。修尹任他踢，仍舊抱著他，聲音低低的，顯露出十分的溫柔來：「這樣的日子，我希望可以過二十年。」

「為什麼是二十年？」

「我覺得我可以再活二十年。」

「你別亂說！」李玉生急著伸手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句子，「明明還有二十二十又二十！」

修尹輕笑出聲，濕而暖的氣息吹拂，吻他手心。小朋友覺得癢，縮手，然後被牽著攀上肩頭，在床頭燈朦朦朧朧的光線里，柔軟的唇瓣與同類相遇，漱口水的薄荷味。

睡著之前，李玉生還喃喃地說：「我想不到離開你是什麼樣……肯定傷心死了……我和他不一樣………你不能…的……」

他的所有停頓間隙修尹都是「嗯」著回應，把人兒哄睡了，房間里才算徹底安靜下來。修尹眯著眼，借著暖黃的光，看他柔軟的手。

指根相當幹凈，如有飾品，再好不過。

雖然昨晚鬧騰到深夜才睡，但自律的生物鐘還是準時讓人醒過來，李玉生睜開眼睛，發現房裡有光，尋著方向看到窗邊，窗簾已經被拉開一小段距離，寬肩窄腰的男人還穿著絲綢睡衣，挺拔如松地站立著，背對著床，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玉生坐起來，抱著被子，打個哈欠，屁股還是有奇怪的感覺傳上來，他彆扭地調整坐姿，想到男友並非第一次倒也不全是壞事，起碼有經驗，不會讓他痛到產生心理陰影……不可避免，有點不舒服。

聽到動靜，修尹轉身看，走過來：「醒了？」李玉生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一早起來腦子裡裝的都是……

後腰傳來力度適中的按揉感覺，李玉生總屈服於他的溫柔，順著姿勢靠進他懷裡：「早安。」

「早。」

「我夢見給你過生日了，」李玉生和他說，「兩層的大蛋糕，都往我身上抹，你很過分。」

修尹輕笑一下，不接話，以為還有細節，不曾想他就此打住，片刻後仍舊沒有下文，不得不追問：「然後？」

李玉生猶猶豫豫，而後仰起腦袋靠近他的耳畔，怕被人聽見一樣，特別特別小聲地說了幾句後續。修尹聽罷，啞然失笑，大手掌抬起來揉他柔軟的短髮：「小孩。」

「你不會那樣做的……」

「不錯的遊戲。」

小朋友羞赧，咬他肩膀，又說：「那不給你送生日禮物了！」

「不可以。」

「反正一定有很多人給你送禮，我沒錢買高檔貨，你又不喜歡。」

「那瓶香水用完了。」

戰敗。收到反饋的人兒十分欣喜，意識到他喜歡自己送的物品——沒有人會不為此高興的。輕易被哄好，早就準備好的生日禮過一段時間可以很自信地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