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欣喜持續到周一上班前輩告訴他兩天後要和他一起去德國出差為止。在會議室聽到這個消息時他整個人都呆了——出國，護照，簽證，坐飛機……沒有一項是他接觸過的，在他心裡這些通通比即將來臨的重要工作艱難上百倍……

他因此焦慮不安，回到工位上時第一件事就是查詢辦理護照的相關信息，然後得知申請審批時長至少半個月，提起的心落下一點點，連忙去微信敲前輩的窗口，將情況告知。

前輩在微信上很平淡地表示沒關係她可以找其他人，可是當他下班和她在走廊上碰見的時候，她拐著彎跟他說，本來很看好他的能力，但這次工作不去，等這次實習結束，到他大三大四時基本不會被優先接收實習了，將來以大學部學歷進這個公司的實習生優勢也就沒有了，並且明著跟他說，同組實習生小凱會頂替他的名額去出差。

李玉生好不容易放下的包袱，現在變成一塊石頭直接堵上心口，他太難了，怪他太機靈，能聽出來前輩話里話外的意思，就覺得他找借口推工作——可是他真的沒有護照啊。

回去和男友說這件事，十分悶悶不樂，一面是因為到嘴的鴨子飛了，這次實習和以後的實習沒法掛鉤，回頭大三大四還要重新找實習工作；一面是因為前輩誤會他在騙人而且騙人的內容相當膚淺，都9102年了怎麼還有人沒有……的語氣，他敏感得很。當場真的是百口莫辯，難道他能現場放個PPT給她講一下自己的家庭狀況和成長史嗎？

修尹今日去參加學術活動了，沒有去公司，所以比他早些到家，在他敘述整個故事的時間裡，不聲不響地做完一份檸檬魚排。李玉生自己說完，又想了想，問：「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去辦個護照啊？」

修尹還沒應，他又先自己說服自己：「這次就算了，下次還有機會我肯定能去……所以等有時間我去辦個護照。」

「嗯。」

李玉生吐槽完，心情稍好，追著香氣來到男友身邊：「好香啊，是什麼菜？」

蜜汁雞塊剛上桌，最後炒個青菜做個西紅柿蛋湯，開飯。

李玉生積極洗手拿碗，卻直接被男友以高大的身軀困在料理台旁邊：「開胃菜。」小朋友懵懵然就被親了一下。被笑看，又赧然，仰起頭閉眼親到他的嘴唇，修尹輕撫他的下巴，溫柔地看著他。

「以後的實習不用管，專心考研就好。」

「我想先試試申請保研……」

「不錯。」

「你有什麼秘訣嗎？怎麼考上哈佛博士的？」

「運氣。」

「騙人！」

修尹笑了一下，頗為認真地告訴他，好好學習就行，不用多想。

都有申請保研的資質了想必對於學習有自己的門道，修尹並沒有打算用自己的習慣去影響他，何況日夜顛倒並不是什麼好習慣，知道的人明白他喜歡深夜思考，不知道的人就只當作他挑燈夜戰頭懸樑錐刺股——總而言之方法永遠是自己的對。

李玉生當然也沒想得到什麼經驗之談，倒是想知道他為什麼選擇做一個斜杠青年——副總和學者兩手抓，行業還八竿子打不著。

修尹說，因為都想要。

「那你不會覺得累嗎？」

「不會。」

「你喜歡做領導嗎？那為什麼不在大學任教？大學教授也可以是領導。」

「不喜歡被約束。」

李玉生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然後點點頭：「嗯……我也不喜歡。所以畢業了想做自由職業。」正好他的專業很「對口」他想要的職業，想到這裡，他滿意地自我肯定：「嗯！」

修尹夾菜，抬眸瞧了他一眼，覺得他這樣很可愛，莞爾一笑。

李玉生這兩天晚上都在男友的卧室睡，今晚本來不想去，畢竟柳下惠很難做，他不好意思開口，修尹不知道為什麼也沒主動，幹巴巴睡覺讓他很是難熬，但思來想去又還想和他睡，早上起床時可以立即和他擁抱這件事太有吸引力了，所以洗完澡後還是踏進他的卧室。

李玉生不明白為什麼沒有第二次，臉皮還薄不好意思問，現在初嘗魚水之歡的人兒正是興趣濃厚的時候，就這樣硬生生被憋回去，這份不舒服可大過其他的，難以抒解，他抱著修尹的枕頭，想著包括這件事在內的一大團雜七雜八的事，側著身，出神，沒察覺到男友洗完澡回來了，卷著一身濕潤的木瓜沐浴露香氣靠近，說話的氣息都是清新薄荷味：「阿生。」

「嗯…嗯？」

「累麼？」男人手指溫熱，觸在他的後頸皮膚上，片刻後從頸後穿過，身子順著貼上來，從背後擁抱他。

李玉生在他懷裡翻身，就像魚兒在水裡做同樣的動作，自在而愉快。然後發現他只穿著浴袍……如果小魚兒頭頂上有兩條天線，肯定馬上支愣起來，跟著發出信號的人兒轉：「修尹……」

修尹略一低頭，嘴唇觸到鼻尖，蜻蜓點水，馬上得到熱烈的回吻，他有點訝異，身下的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打開自己，像一朵花兒含羞開放，期待蜜蜂的光臨。

修尹向來擅長掌握節奏，沒有被他的主動帶跑理智，在關上房間內的大燈前，問了一下：「要做？？」

「你之前騙我。」

「嗯？」

「一點都不『泰迪』……」

修尹完全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在床上被吐槽，不由失笑，沉下身子，在暖黃的床頭燈光線里用熾熱的目光細細描摹他的眉眼，閉著眼睛親吻他，貼著他的嘴唇低喃：「再看看。」

享一夜'歡愉。直到清晨醒來，李玉生才知道吐槽他床上功夫的後果——自己昨晚被翻來覆去地折騰，這時腰酸背痛，跟打了一架似的，身子骨都是散的，睜著眼看了半天天花板，想起來今天還要上班……

昨晚真是昏了頭。

腰上還橫著一條手臂。李玉生抬起他的手臂，翻個身，換成和他面對面的姿勢，再放下來。修尹受到打擾，皺著眉頭掀起眼簾看了一眼，收緊手臂，把人摟得貼近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