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起鬨沒你的份，罰跪挑水倒是一件不落……。」秦洛嘴角直抽，還傻樂呢，這要是換成他，不追著那對狗男男打個三天三夜他就不姓秦。

「都是小事，現在回想起來也很有趣。」祁風毫不在意，把換了身體還高他半個頭的秦洛往外推，「快去買藥。」

「知道了知道了。」秦洛對祁風沒脾氣，被半推著出了門，院子里便只剩下一人。

現在傾戈原身已經換回，清月也已收回那一半靈魄，只需稍加調養要不了多久便會恢復，很多事情，或許不日便會了結，也不知現在只是一個死靈的他，什麼時候才能幫忙派上點用場，祁風情緒驀地有些低落，輕搖搖頭拎著一壺水走到被改成菜圃的花壇邊，澆出了致死量。

婁硯被商殷塞到床上掖好被子睡得很熟，一看就是累得不輕，商殷將那一身久違的輕甲褪下，沖了個澡換成短袖，剛躺下，婁硯便駕輕就熟的翻了個身正好落在他懷裡，手順勢抱上他的脖子將他箍得死緊，險些喘不過氣。

稍微動了動，換了個能喘氣的姿勢，把人輕輕環抱住，商殷閉眼輕闔，把腦子裡那些的回憶通透過了一遍，還是模糊，很奇怪的感覺，若不是知道一切，他幾乎要懷疑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並不屬於自己，在回憶時幾乎毫無代入感，就好像是站在第三人的角度窺探者旁人的故事，這具身體定是有問題，至於是天災還是人禍，他無法確定，只希望當真如霽雲所言，是因為那團意外的淤血。

幸好忘的不是你……。

商殷看著半枕在自己胸口的側顏，輕輕伸手捏了捏那張清秀的臉，沒丁點肉，果然還是太瘦了……待一切結束，得要好好給他養回來，至於現在……他說什麼這傢伙也不聽，恁的任性。

婁硯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被先一步起床做了好大一桌子魚的商殷拿鬧鐘放在耳邊嚇了個激靈，有些煩躁的皺著眉，婁硯閉著眼把杯子往上扯蓋住耳朵，企圖逃過那穿透力宛若敲鐘的手機鬧鈴。

「吃飯。」商殷坐到床邊把婁硯露在外面的一頭軟毛揉亂，「清月，清月尊上，婁小公子，硯先生，小硯……。」

婁硯被商殷叫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翻坐起身扯著自己的枕頭朝他砸過去，「煩。」困死了……。

「這是什麼？」商殷撿起被枕頭帶起落到地面的紙條，調侃道：「難道是清月你偷寫給我的情書？嗐……，有什麼話直說不就成了嗎你我哪需要……」

商殷調侃的聲音戛然而止，連帶著笑意也僵在臉上說了聲艹。

「怎麼了？」婁硯皺眉看過去，「少講些粗話，若帶壞了茶溪我同你沒完啊。」說著接過商殷遞來的紙條，右眼應景的跳了三跳，「艹……。」剛才還濃重的睡意瞬間清醒，「我便說依她的性子怎會不出來看你我的熱鬧，原來是到了更熱鬧的去處。」

紙條上的落款是煙羅，至於內容，那真是很氣人了，「王有言，神族帝君心思縝密，必不會輕易放棄已得之籌碼，故往九重天一探，若能解君之憂，也算略盡綿力。」嗯，主體是這麼寫的，後頭加了幾行細小不起眼的蠅頭細字，比正文還多，「我勸不住，小硯你想想辦法，無論是在祁公子面前遮掩一二還是和盤托出後商討一番對策都好，煙姐信得過你，不論你做什麼決定都總比王她獨自一人行動而無人所知要好得多。」

「怎麼辦？」商殷輕笑一聲看著那張紙條，道：「果然還是閑不住的性格，這下可好，不說吧，萬一出了事霽雲定得怨你我欺瞞之過，說了……，他怕不是得親自跑到九重天去捉人，沈照和司風沒帶下來，還得分批往天上送好幾個，這算什麼？」

「所以不能說啊……。」婁硯幽幽望向商殷，目光既深邃又委屈，聲音也低了些許，「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商殷把手給婁硯將人從床上拉了起來，道：「她知道分寸，也不用擔心太過。」

「擔心也沒用，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給欒御添了個籌碼，那又有何區別，救一個兩個是救，救三個四個也是救，本質上沒差太多。」睡意已經完全被那猝不及防的一張紙砸了個粉碎，取之而來的是冷靜和清醒。

人都走了，他們也抓不回來，況且祁冰雖然有時是皮了些，但說到底也不是三歲孩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拎得清，之所以悄悄的走，不就是怕祁風攔著？而帶了煙羅不過就是想告訴他們，安心，她不會亂來，畢竟還牽涉著旁人的死活，至於這張枕下的字條，煙羅能留得下大概也並非祁冰未能發現，而是默許，要的就是他們幫忙遮掩。

果然，不管是多天真直率的人活個幾千年也能多長幾個心眼。

於是晚飯後，祁風在自己的花台下發現一張因水跡暈染而有些字跡模糊的信紙，言簡意賅只寫了一句話，「哥我騙你的我沒去夜羅國舊址去冥界了，到得了深淵我就去，到不了我就找機會再去。」

商殷遠遠看著氣得攥緊了信紙的祁風，道：「能信嗎？」

「若是冷靜之時倒還不一定信，氣頭上，由不得他不信。」婁硯能模仿旁人的字跡，但對於更了解祁冰的祁風來說，他卻沒有那個自信能騙得過去，所以才將那信紙藏在花台下，借著水微微潤濕模糊了字跡，半真半假才最容易讓人信以為真，夜羅國的範圍太小，只要祁冰幾日不歸便會祁風便會起疑，倒不如換個合情合理又能讓他安心的地方。

「怎麼了？」婁硯給商殷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出去，笑問道：「什麼事情讓一向脾氣甚好的霽雲公子也能動了怒？」

「猜都不用猜，是不是祁冰又做什麼了？」商殷狀似不經意問道。

「嗯。」祁風點頭，無奈對兩人道：「去冥界了，我……。」

「孟蕊在那邊，無妨。」婁硯打斷商殷的話，先一步道：「你若不放心，那便麻煩孟蕊知會一聲冥王，如此定不會有事，而且再過幾日我同傾戈也要去了，你且安心。」

祁風想了想，鬼界雖也有風險，但現在他們在暗欒御在明，倒並不算什麼刀山火海之地，便只能道：「也好，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