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楚辰梟到底還惹了多少麻煩！」

韓文柳此時也已將東西都搬了出去，方才的話他也聽了個大概，聽人叫他連忙上前回道，「臣不知。」

「你們這太子真是風流。」

韓文柳抿了抿唇，「可殿下…也不能騙人啊，方才您明明是在騙人的。」

鍾離灼哼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他夠天真。

「孤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騙又如何？再者說…你怎知曉孤不會兌現諾言？女人嘛…哄一哄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可殿下這麼做不對！」

鍾離灼躺在床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張絕色的臉，夜裡百般欺負他叫都不敢叫一聲，反倒在這種事上認真起來，可愛極了。

韓文柳見他神情冷冰冰的不發一語，連忙又低聲開口，「臣…臣說錯話了。」

「沒有，你沒有說錯話，人姑娘生下來可不是給皇親貴胄糟蹋的。」

有些不可思議，韓文柳微微一愣，看他更加迷茫，鍾離灼也並不想將這話往深了說，拉過被子鑽了進去，「也罷，孤也不是個多正經的人，荒唐事也沒少做，楚辰梟沒搞出孩子來孤就該給他上柱香了！」

「殿下，我看她走步姿態…似乎…」

鍾離灼猛地從床上竄起來，顯然已猜到他後半句要說什麼了，嚇得臉色蒼白，「你說什麼？別，別嚇我！」

啊，他也有怕的時候，思及此處韓文柳反而放鬆下來，搖了搖頭，「興許是太過勞累所致腳步虛浮，殿下安心。」

鍾離灼又重重的到了下去，擺手示意他下去，約莫早朝也快散了，該好好準備一番。

「長清等等，楚辰梟性子如何？」

韓文柳停下腳步，沉思片刻搖頭，「殿下，不好說，臣沒接觸過太子，只聽聞他酷愛音律，生性溫和。」

「…下去吧，準備好。」

韓文柳有些惴惴不安，鍾離灼居然一點都不好奇聖上是個什麼性子，不過想來他能言善辯，應當不至於露出馬腳來，於是一轉身，繞去了堆滿書籍和樂器的後園。

「小韓大人，火把已備好了，咱們何時開始燒？」

韓文柳回了神，對說話的內侍一點頭，「安順，再等等吧。」

安順擦了擦額頭的汗，方才搬書很累，再舉著火把，自然汗流浹背，韓文柳見狀主動接過了火把，安順也不客氣，鬆了手後直接跑去扒後園的小牆頭，遠遠的望著萬象宮方向。

聖上若到重華宮，他一定能看見的。

果真時不多久，他就瞧見寬闊的宮道上由遠及近，浩浩湯湯的長隊向重華宮走來。

安順趕緊揮揮袖子，「小韓大人，小韓大人快點火，聖上要到了。」

韓文柳一扔火把，書本占火就著，借著風勢見長，好在安順選的地方並無助火之物，不然重華宮都得著了。

「小韓大人哎，您可躲著點。」

韓文柳趕忙後退了幾步與火源拉開距離，「多謝，若不是你，我怕掐不準點火的時辰。」

安順抖了抖衣袖，「可折煞奴才了，還請大人在太子殿下多多美言幾句。」

韓文柳聞言抿了抿唇，點頭。

「小韓大人，奴才在這兒盯著，聖上就快過來了。」

「有勞了。」

火勢不大，但黑煙盤旋，足以叫人看清重華宮的狀況，從神宮到重華宮的宮道上，聖上車輦又高，一眼望去心下一緊。

做君王的，自然要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的威儀，喜怒不形於色的氣場，偏頭對身旁的宮人吩咐道，「去看看重華宮如何了。」

抬輦的內侍也窩心的加快了行程，不多時，宮人急步上前，「回聖上，是太子殿下下令，燒書焚琴，在後園，宮內安然無恙，聖上大可放心。」

燒書焚琴！

凌軒帝鬆了一口氣，又倍感欣慰，此事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停，朕走著去快些。」

凌軒帝一改平日的氣定神閑，是一路小跑著進了重華宮，宮人行禮，他一律無視，直向寢殿而去，到了門口平復了呼吸，才又端起了皇帝的架子來。

「父皇，兒臣…」

「梟兒莫動，來，躺好。」

此時鐘離灼頂著先前被韓文柳嚇得蒼白的臉，還真顯虛弱，他本想行禮的，但先一步被凌軒帝託了起來，目光交匯，重鍾離灼先別開了目光，佯裝悶咳幾聲，偷偷打量起這位父皇來。

劍眉鳳目不怒自威，著玄色冕服，通天的金線綉五爪金龍九條，顯然是剛下朝，衣裳都未及換就趕來了重華宮。

凌軒帝正在打量重華宮的一切，他的目光定格在的空空如也的書架上，感受到鍾離灼的目光，便回了頭。

「梟兒身子如何？可有宣太醫前來？」

「回父皇，早些時候田大人送來了湯藥，兒臣喝了。」

「那就好。」

鍾離灼什麼都不知，不知就要少說話。

凌軒帝微蹙眉，眼中飽含關切，卻半個字都不再多說，二人一時無話。

鍾離灼被他盯得渾身發毛，生怕露出破綻，於是悄然垂眸。

凌軒帝心中有事，是他與楚辰梟之間的事，見人這副神情，歪打正著的觸動了心事。

「梟兒可是還在怪父皇？」

鍾離灼順腔答調，「兒臣不敢。」

「分明是還在生氣。」凌軒帝伸手，理了理他額前的髮絲，「事情還未到那一步，倘若真到了那一步，就算是為了你的母親，朕也會保你平安，那夜之事…」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凌軒帝沉穩點頭，「好，讓它過去。」

鍾離灼當機立斷打斷了凌軒帝的話。

那夜是八月十五，楚辰梟落水之夜，那夜之事也只有他和真正的楚辰梟知曉，此事深究，鍾離灼必然對不上來，但此事他若查不清楚，恐為後患。

於是鍾離灼決定冒險一試，舌尖請舔過唇角，隱去心中凌厲，抬眼是一片清明誠懇。

「父皇，兒臣今日斬斷前塵焚琴明志，希望…那一步不會來的太早。」

凌軒帝自然欣喜，「如此便好，上進就好，不過眼下梟兒養好身子要緊，早朝尹監正已向朕秉明，你這身子最快也要三個月才能康復，不然日後會落下病根。」

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