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修尹和他一起來上班的，所以人肯定在樓上辦公室里。李玉生留地址的時候，只寫到公司前台，因為那層非員工上不去。然後再三確認對方不會泄露客戶信息，就留了男友的私人手機號，叮囑說到時一定要本人簽收，不然不算數。

寫賀卡是費勁的事，店員拿出一本厚厚的情話集供以謄抄，他都沒挑到一句合適的——如果這世間所有情話都可以說給他聽，也就不知道挑哪一句了。

而另一邊，修尹進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是去會議室開會，在會議間隙聽助理報告說明天要出差去德國，時長大概是半個月。

「具體時間怎麼樣？」

「需要您確認四個項目的落地情況，時間有點緊張。」

修尹用指尖輕點桌面，考慮片刻，點點頭。看到小男友發來的微信消息，說前輩讓他明天上班，所以他現在要去辦護照了。

「注意安全。」

「放心！你好好工作哦，在家等你。」

修尹面上帶笑，沒有回覆，正要繼續會議，私人號有電話打進來，接起，聽到對方說「有一位李先生送了您一束花，要求您親自來簽收」，揚起眉毛，饒有興趣的模樣，應了聲好。然後和父親說有點事下樓，會議推遲三分鐘。

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能看到向來不苟言笑的副總抱一束火紅的玫瑰回到會議室，目瞪口呆。修今野詢問了一句，修尹顯然心情極好，欣然解釋：「小朋友送的。」

修今野瞥見花束上打開的小卡片，上書「我最愛的修先生，小朋友今天在學習變浪漫，請檢驗成果」，被可愛得笑出聲：「他很有意思。」

修尹更是如此感覺，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下班後把玫瑰花束留在辦公室，只抽一枝別在西裝的左胸口口袋，帶回家。如此造型給了小朋友意外之喜，迷得不行，簡直要變身小蜜蜂圍著他這朵鮮花轉：「好好看啊！」可是他回家都換下西裝了，今天學不到這個。

修尹微微一笑，將花朵取下，別在他的左耳上，和他站在鏡子前面。李玉生被花瓣蹭得臉上有點癢意，又不捨得摘下來：「花好看。」

「很浪漫，謝謝。」

李玉生噗呲笑了，轉過頭去親他，沒命中嘴唇，親到下頜角。修尹撫著他的面頰，溫柔地和他接吻。

「我明天出差。」

「什麼時候回來？」

「去德國，半個月。」

李玉生頓時緊張起來：「可是，你生日…我、我想給你過生日啊，怎麼辦？」

「不知道。」

李玉生的心情一下子墜入谷底，嘴角下彎，相當不愉快了。修尹都看在眼裡，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晚餐有什麼。

李玉生已經做好晚飯，和他一起吃，不可避免，很不開心。為什麼偏偏是這種時候出差啊……李玉生想起來今天自己計劃的那些小驚喜，失望至極。還有時間那麼趕，明天他就要走。

「之前不知道你工作的時候都覺得你很閑，經常有時間做蛋糕……」

「忙一段時間。」

睡前輾轉反側，第三次問明天他幾點的飛機，送機的渴望言溢於表。修尹在他第一次問的時候就說過，這時不回答了，側身在床頭抽屜里取出潤滑劑和套，關掉房間里的大燈，只剩下床頭一盞微光。

「你會和上次一樣早點回來嗎？」

修尹親一親他的唇角，低聲說：「生日那天會回來。」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

「謝謝你陪我過生日。」

「你明知道……以後不管你去哪我都去給你過好不好，不用你特地回來。」

「好，」修尹嘴角上揚，手掌心按在他的肩膀上，以溫柔的力道讓他靠近，「來。」

情潮如海，兩人同舟共渡，晃晃悠悠，連燈光都變成美麗的星光，閃爍在朦朧的視線里。李玉生眨眼，又眨眼，終於看清桌面上一直在亮的是手機熒幕。

「有電話嗎……」聲音沙啞，他很快閉嘴，有點羞，抱著枕頭翻身，又翻身，看到修尹把手機熒幕向下放。

李玉生懶洋洋地靠在他的懷裡，和他十指相扣，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學校的事，就和他說。

「上次班級聚會的時候，大家手牽手圍成圓，我左邊是一個很高，一米九幾的男同學，不敢和我牽手，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他手心全是汗，控制不了。我和他握幾秒鐘，就感覺手全濕了。」

「手汗症？」

「嗯……我沒具體問。但是他的手很軟，摸著很舒服。」

修尹捏了捏他的手：「不能誇。」

「……就要。他還留了頭髮，平時紮起來一個小馬尾，特別特立獨行，特別酷。」

修尹另一隻手掐他的腰了：「還說？」

小朋友笑成一團，抓開他的手，然後抱他的身體，肌膚以最大面積相親，賣乖：「我最喜歡你。」

「嗯。」

小朋友的眼珠子骨碌一轉，記起來：「你沒有說過喜歡我。」

「那又怎樣？」男人一副要耍賴的樣子，手心還貼著他的後腰，語氣卻薄涼，「不說就不喜歡麽？」

李玉生雙手捏他的面頰：「快點說，不說今晚不讓你洗澡！」

修尹握他的手腕，拉開，拯救自己的臉：「喜歡。」

「還有呢？」

「每秒鐘你在我心裡兩次。」

完敗。鴛鴦浴洗了，膝蓋跪在堅硬的瓷製浴缸底，水波漾又漾。和前兩次一樣回到自己的卧室，不忘看一眼時間，十二點剛出頭。困得眼皮打架，沒有繼續和他說話，靠在他的胸口，體溫暖洋洋，輕鬆入睡。

修尹的飛機很早，六點就要走。想到小孩最近粘人得緊，起床看不到他會很難過，修尹再三衡量，在出門前輕輕吵醒他，見他睡眼惺忪，放低聲音，幾乎是哄著：「我要走了寶貝。」

李玉生感覺到額上落了一個微涼的親吻，下意識揪他的衣服，迷迷瞪瞪坐起身抱他，呢喃了一句：「哥哥。」

修尹頓了頓，輕撫他的後背：「嗯。」小孩的呼吸緊貼著頸側吹拂過去，鼻尖又蹭蹭，繼續喃喃：「我會乖…發信息。」

「好，每天。」

「嗯……我喜歡你。」

「我也是，寶貝，」修尹輕吻他的鬢角，柔聲道，「再睡會兒，乖，聽到鬧鐘再起。」

修尹幫他拉好被子，在他留戀的目光里，再俯身，親親他的眉間：「好夢，寶貝。」他目送他出了房門，沉重的眼皮子才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