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聲響起的時候，程墨鬆了口氣。

又熬過了一天。

他收拾了一下書包，向外走去。姜鶴正在門口等他，他倆從開始同桌時，就會一起回家，當然最初是姜鶴死皮賴臉湊過來跟著他。

「你回家還要學習嗎？」姜鶴看了一眼他的包。

程墨點點頭，書包里其實只裝了兩本習題集，但他確實打算回去再學一會兒，反正也是失眠睡不著，他淡淡道，「時間不多了。」

「你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就你現在的成績聯考也絕對沒問題。」姜鶴兩手空空，他對這事看得淡，隨心隨緣。

「誰能說絕對呢。」程墨搖搖頭。

走出教學樓，風迎面撲過來，程墨打了個哆嗦。他的羽絨服還是以前的，已經不怎麼保暖了，也一直沒時間去買新的。

姜鶴拉住他的胳膊，伸手扣上了他的帽子。從自己脖子上解下圍巾繞在程墨脖子上，「這幾天都很冷，你多穿點。」

圍巾剛從姜鶴身上拿下來，還是熱的。程墨低著頭，等他給自己圍好。

「我真是怕聯考還沒來，你自己先垮了。」姜鶴拍拍他，「記得你今天剛跟我說過的，好好照顧自己。」

程墨點點頭，圍巾圍住了半張臉，只能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姜鶴突然冒出一種想法，如果他能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他倆家隔得並不算近，走一半的路就得分道揚鑣。程墨往前走了幾步後頓住轉身看向身後，那人還在原地站著，他揮了揮手，示意快走。

等到看不見人影，程墨轉身走另一條路打了輛車。

「市人民醫院。」賈醫生之前讓他去複診，但他沒有去，一直拖到現在。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賈希雖然年輕，但出身名校，專業出色，在這邊口碑也不錯。「藥還在吃嗎？」

「之前停了一頓時間，前幾天又開始吃了。」程墨老老實實回答。「副作用很強。」

「說說看。」

程墨沉默了幾秒，「最嚴重的時候，手抖的什麼也握不住，沒辦法說話，喉嚨發不出聲，雙腿發軟，味覺失靈。」他頓了頓，「我幾乎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

醫生思考了下，「我再給你開幾種藥，我希望你能堅持下去。」

「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醫生笑了笑，「你這次來跟之前不一樣了，我很開心你做出改變。」

「是嗎？」程墨愣了愣。

「能告訴我是什麼讓你決定做出改變嗎？」

程墨沉默了一會兒，賈希也沒有催他。

「賈醫生，你喜歡過人嗎？」程墨反問他。

「有啊。」賈希笑了笑。

「那他一定是個很出色的人。」

「你有喜歡的人了？」賈希眯著眼笑了笑，這對抑鬱症患者來說是把雙刃劍。

「我喜歡他兩年多了。」程墨笑了笑，「他是個很溫柔的人，什麼都很出色。」

賈希點點頭，觀察著程墨的反應。「你告訴她了嗎？」

程墨搖了搖頭，直視賈希的眼睛。「我不會告訴他，這本身就該是段無疾而終的暗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