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亡的到來好像就是短短幾秒鐘的事。他掙扎、疼痛、無力、然後意識混沌死神欣然而來。

謝湫汶想不通自己怎麼就要死了，死在了今天，明明剛剛還在仔細想著吃什麼早餐，要是早上沒有看到豐歲成這個鬧心玩意兒的話就好了…今天或許還是美好的一天，今天應該是美好的一天，是吧？

無人應答他，空氣靜得可怕，謝湫汶逐漸失去焦距的雙眼滿是絕望的望著門口，大門沒有被關上，他還能看到樓道里有陽光照進來，塵埃在陽光下飛舞。真歡快，謝湫汶翕合著嘴，像被擱淺的魚類，在時間的流逝中等待著死亡，如針扎一樣綿密不絕的疼痛，每疼一秒就離死亡更近一步。

謝湫汶合上了眼，想了一些無謂的事情，比如被割喉的那一瞬間…刀子劃開動脈的時候還真他媽的疼啊，那電光火石的幾秒里，他真佩服自己居然還能分出心思去慢動作感受自己脖子上的血是怎麼飆出去的…彷彿是看電影慢動作似的看自己脖子血飛出去，只可惜後來沒能濺那小王八羔子一臉。

啊…可惜了，他居然要死了，居然真的要死了，真是…無語啊。謝湫汶閉上眼，吐出一口氣之後他就徹底告別了這個世界。

萬能的神明，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我那可憐、又卑微的乞求聲。

——

「死了？就這麼死了？」

「還死得這般難看。」

「不行啊，宿主原身體不能再用了，軀體破損嚴重，無法支持重生。」

重生？

什麼重生？

誰在他耳邊說話…

嗡嗡嗡——

好吵。

「醒了，醒了。」

謝湫汶費力的睜開眼，只感覺自己渾身都疼著，好像沉睡了好久的人不活動，關節都開始疼了。

「這個就是你的任務。」一個稍微年長的聲音悠悠說著，回答他的聲音倒顯得有些稚嫩，嫩生生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怯意：「我…我要怎麼做。」

「你要這樣…」那個聲音忽的小了起來，謝湫汶聽不清了，揮手想去摸那兩個『人』，但只揮了個空，他更迷惑了，那兩個『人』轉頭看向他，謝湫汶依舊頭痛得厲害，他拍了幾下，鬱悶道：「你們兩個是…黑白無常什麼的嗎？」

兩個『人』都沒有理會他，他們看著彼此忽的點了點頭，隨後一個朝他走了過來，另一個就化成了一片雲霧，隨風散去了，謝湫汶警惕無比的一退後，卻感覺自己踩了個空，沒待他驚呼出聲，自己就穩穩的又站定了。

好神奇！

還沒待他多試幾次自己這『特異功能』，那個人就開口了，說道：「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不會摔的。」

謝湫汶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腳下虛空踩著的好像是雲，又好像是棉花，質感看起來是軟綿綿的不錯，但他沒踩著，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軟綿綿，他現在只覺得這些東西居然能穿過自己身體而感覺新奇。

「這就是死了的世界麼？我是在天上？我上天堂了？」

「心軟的神聽到了你的呼聲，讓你再活一次，來吧，讓我綁定你，你就可以回到原世界了。」說著，那人伸手就要抓他，謝湫汶忙不迭的躲開，鬱悶道：「可是我已經死了啊？我也沒說要回去，你是什麼東西，都還沒自我介紹呢就這麼抓人？不太好吧。」

「我不是東西，我是…是…」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他這個身份著實特殊，不是神不是仙也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他只是神明無聊創造出來的一套系統，甚至還在測試階段…

「沒有時間了。」

謝湫汶還沒明白他那個沒有時間了是什麼意思，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彷彿著了火一樣冒起了濃煙。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我…」謝湫汶半天說不出話，明明已經死去，但他還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被火燒的灼熱感，「好疼…好疼啊…」

「離開軀體卻仍滯留的靈魂會隨著軀體一同被處理，如果你還不接受我的話…」

「接受接受，靠…太疼了吧，這群人對我的身體幹了什麼。」謝湫汶疼得直飆髒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允許了這個東西與他綁定，隨著腦里一聲清脆的叮聲，羈絆好像就成了，疼痛感也隨即消失。

「這是什麼遊戲麼？還帶Cosplay的？」

那人沒再理會他的打趣，而是一本正經的喊了他的名字，「謝湫汶，男，二十五歲，xx年逝世於家中，死因他殺…」

「喂喂喂…你念這些幹嘛，我並不想聽啊。」

「…給予重生的機會，讓其感知人類的情緒…給予被愛的能力。任務完成之後便可重生在世。」

「喂喂喂，你有沒有聽人說話啊，我說我並不想回去，你讓我安安靜靜的死了不好麼？」

「你現在是我的任務，不能自主選擇死亡。」

「那我能選擇什麼？」

「選擇完成任務。」

「什麼任務啊？」

「感受人類豐富的情感、情緒，你以前感知不到吧？」謝湫汶頓時沒了聲，愣愣的看著他，那人又說道：「一直感受不到別人的情感，愛也好恨也好，你活得就像個行屍走肉，簡直比我們機器混得還差…」他越說越惋惜，嘖嘖幾聲搖了搖頭。

「你、你怎麼知道？」

「這是你死亡之時向神靈乞求的，不是嗎？」

——

神啊，如果我還能再活一次的話，拜託讓我知道愛的感覺吧，人人都擁有，我卻不在其中、未曾見過的東西。